在逃途中捡到了朝廷钦犯 - 第8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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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76章 逃脱
    恍惚间, 云星起以为是山谷回声,他听错了,怕睁开眼不过是空荡荡一片。
    一刹那间, 风摇动山间林木发出的沙沙声好像消失了。
    他不是坐在泰山侧殿天台栏杆上, 而是回到了翠山, 坐在果树树杈上。
    凉风轻抚,树叶摆动,睁开眼来是阳光正好,熟果挂枝。
    胸膛之下, 他的一颗心越跳越快,越跳越猛烈, 咚咚, 咚咚,像是有人在坚定地敲着一扇门,他坐在屋内,起身要去迎人。
    他缓缓睁开眼,没有阳光,没有熟果, 一阵短暂重影后, 在山间风景之上,看见身着一袭玄衣的燕南度。
    他站在不远处, 几乎快要融入到深沉黑夜中去。
    燕南度定定地看着他, 夜里微弱的光映衬得他眼底似乎燃烧着一团火。
    火焰乍看张扬、肆意, 冲着云星起而来。
    可他知道, 这不是会将他烧成灰烬的烈火,是一团能温暖他冰冷指尖的文火。
    他握住栏杆的纤细手指轻微抖动了一瞬,心中翻涌着千言万语, 临到嘴边,唯有一句:“你来了。”
    说得平平淡淡,像是一个远游旅人,在他乡遇见有约熟人,实则他根本没有想到燕南度会找到他,他以为他找不到他。
    燕南度轻功再厉害,说到底只是一个江湖人士,如果碰上朝廷,下场恐怕不如他这个被抓回来奉旨作画的宫廷画师。
    他幻想过燕南度来找他,又不希望燕南度来找他,泥沼中有他一人即可,不必再把另一个人拖下水。
    王爷对他,可能会顾及两人过去情分网开一面,燕南度却是不好说了。
    他认为他可以自己一个人逃脱,只是眼下不到时候。
    可是燕南度来了,从翠山到泰山,一路赶来,找到了他。
    对此,燕南度压根没想太多。
    当他站在房中质问王忧,王忧怔楞地看着他,寂静在二人之间蔓延。
    王忧犹豫过后,最终说出他的看法,他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    “但是,”他顿了顿,“你说云星起没穿靴子跑出去,那么很大可能是王爷把他绑走了。”
    除了王爷,还有会谁绑走他呢?
    得了这一句话足够了,既然是王爷抓走的人,那么他去长安找人。
    那时,他太着急,急运轻功,不管不顾,一路奔着长安而去。
    几日几夜不曾合眼,到了长安,看人看物重影,分不清虚实,凭记忆直直闯入平楚门在京城的据点,在一片惊呼声中一头栽倒在地。
    待他醒来,窗外天色灰蒙,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,他问了其他人,才知道距离他抵达长安,已经过去了两日。
    他急着追问翎王在什么地方,他要找翎王。
    那些人面面相觑,告诉他王爷眼下应该已到了泰山。
    此时,他才知道正值皇帝秋狩之时,顺道去了泰山祈福。
    翎王本是奉令各地到处抓人,祈福仪式隆重,他肯定得到场。
    这一下,把燕南度给整懵了。
    他太急太慌,以至于忘了提前打探一番消息行动,一头扎进长安扑了个空。
    稍作休憩后,他掉头去了泰山。
    这一次不再运轻功,骑上一匹快马,一路奔赴泰山。
    路上,到达驿站换马时,他会特意去公告栏前转一转,发现距离长安越远,追捕令越少,张贴发布时间越早。
    与之相反的是点萤石失窃一案,是不是说明翎王本身不是特别着急知晓侯观容下落?
    不着急或许证明侯观容不是什么非他不可的人物,那替代他的人,是云星起?
    不过,他从未见过与云星起有关的追捕令。
    燕南度到达泰山附近的时机不巧,恰逢皇帝祈福仪式结束,他藏身在官道边的树林中,看着皇帝浩浩荡荡的车队返回长安。
    云星起会不会在车队之中?
    回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巍峨泰山,万一人依然在泰山上呢?他一来一回,岂不是白跑?
    他沉下心来思索,既然是翎王要抓云星起,皇帝要回长安应该没关系。
    耐心等在一侧,仔细观察路过的每一辆马车,没在其中看见悬挂王府徽记的车辆。
    所以,云星起极有可能仍在泰山上。
    他上了泰山,因皇帝离去,山上守卫力度大幅减少,但仍有一部分明显训练有素的侍卫在巡逻,与之前时不时跳出来抓他的官兵截然不同。
    白日不好打探,唯有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好四处探查。
    他不认识翎王,更没有见过翎王,不知道他长什么样,总归是两眼睛一鼻子,长得是个人样子。
    初次打探下,给他发现了一座比其他地方守卫森严的院落。
    院子不大,有一与他年岁相仿身着华服的男人住在主屋,每日处理侍卫递交上来的公务,有时会半夜站在窗前,向侧屋凝望而去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    他去侧屋里看过,朴素简洁,没有鲜明个人物品,没有人气,好像有一段日子没住过人了。
    他猜测,男人应是翎王,既然翎王在此悠闲度日,云星起有极大可能在泰山中,且没有生命危险。
    白日,他躲在一棵枝繁叶茂大树上休息,深夜出去寻人。
    今夜,风大无月,透过树杈望出去,到处是黑乎乎一团。
    运轻功寻人怕是会比往日艰难些,他有些累了,想等风小些动身。
    树下,是一片宽敞空旷天台,他多日来待在树上,白天黑夜鲜少看见过人。
    今晚,他看见一人顶风推开殿内大门,走到天台上。
    那人身着一袭白衣,被风吹得恍若一团白雾,向着天台边缘而去。
    到了栏杆边,抓住护栏毫不犹豫骑跨在上面。
    他以为对方要跳崖,没想到那人尽力伸出一只手去抓探出的树枝。
    行为怪异,身形眼熟,燕南度好奇地凝神辨认,一阵强风呼啸而来,刮走遮掩在视线范围内的枝叶,他一下认出,那是云星起。
    心跃动而起,脚尖轻点,好像是风把他吹得飘至天台上,无声无息,云星起没察觉。
    想诉说出口的话很多,风一吹,好像全没了,最终吐出一句打趣的话来。
    云星起认出来人是他,暗淡双瞳汇聚出一点星光,说出一句点明他身份的话
    他手紧紧捏住刀柄,嗯了一声。
    从栏杆上翻下,云星起双脚踩在石板上,他上下浮动的心落回远处,明知故问道:“你来干什么?”
    燕南度嘴角往上一勾,“你说呢?”
    云星起一下愣住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    现在逃走吗?可是他没有收拾行李,不对,他压根没有行李。
    长安、壁画、翎王......,脑海中闪过许多需要他去操心的事,可是眼前燕南度来了,仿佛不需要他去操心了。
    今晚天气不佳,没有月亮,云星起一到晚上,视力会下降些许,他愈加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表情。
    可是,对方会从翠山一路跑来找他,大概率是来救他的。
    为什么会跑这么远来救他......他双颊微烫,不愿深想。
    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衣袍边角,他说:“来带我走?”
    风从二人之间越过,燕南度说:“你想去哪?”
    云星起看着他,说:“随便去哪都行。”
    燕南度笑了,他知道少年没看见他在笑。他想起二人初见,他调戏了对方,那时他问云星起愿不愿意跟他走。
    少年拒绝了,如今,他同意了。
    他没有说话,缓缓靠近,云星起没有后退,缓缓抬眼看他。
    男人出乎意料弯下腰,一手抱住他的膝盖,一手伸进他的胳膊下,一个使劲把云星起整个人抱了起来。
    惊得云星起瞪大双眼,双手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,急忙说道:“诶诶,别,放我下去,你先放我下去。”
    他不敢轻举妄动,两人离栏杆太近,峭壁深不见底,仿佛有一股吸力,差点以为自个要一头栽倒下去。
    另外,他不太习惯被这样抱着。
    见他抗拒,燕南度没有勉强,将他稳稳放回地面,云星起脚一沾地,垂下眼轻声说道:“其实,我不希望你来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男人垂眸看他,把“难道你在外面有别的野男人了”这句话给咽下了。
    云星起抬眼看他,认真地说:“我怕你会被王爷抓走。”然后逃不出来。
    “别怕,”燕南度声音沉稳,“我轻功好,他们追不上我。”
    几点疏星点缀在浓黑夜幕上,山峰沉默地匍匐在大地上,轮廓模糊,像是一只趴卧于天地间的巨兽。
    山风在树林间穿梭,卷起落在地上的枯叶,将其送至不知名处。
    从天台而下一段路,云星起不让燕南度抱他下去,一是不安全,二是费力,主要是不安全。
    退而求其次,燕南度背了他一段,过了峭壁,周围光秃秃一片,没有高耸林木遮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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